一、独特的民族个性
中国传统绘画,扎根于中华民族深厚的文化土壤之中,其民族精神的凝聚和华夏文化的积淀异常丰厚,经数千年的发展,形成了融汇着整个中华民族独特的文化素养、审美意识、思维方式、美学思想和哲学观念的完整的艺术体系。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将民族内质的遗传基因和画家美学思想的心灵迹化融汇其中,并逐步形成了“中国画”所独具的笔墨精神。从东晋顾恺之的“以形写神”、南齐谢赫的“六法论”、唐代张璪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直到齐白石的“似与不似之间”等等,包括着学养、立意、意境、气韵、经营、笔墨、程式、风格等一系列艺术创造的经验和理论。这些经验和理论既符合一般的艺术规律,又独具鲜明的民族风格和民族特点,不仅参与建构中华文明的灿烂光辉,为世界美术的多元格局提供了自立和自足的一极,而且以其不可替代的奇特文化品格,渗透于当今绝大多数中国人的血液中。
二、博大的水墨精神
在中国绘画的多种范畴中,那种博大的东方水墨的精神永恒不变。历代的中国画家,无不把其艺术极致凝聚在水墨精神的范畴,使其呈现出艺术家的自我外化和人格化的精神构制的形式与本质特点。中国画中的尚墨,即尚与墨有着本源与美学关系的墨韵。早在南齐谢赫所谓六法之首的“气韵生动”,我们抛开其深层次的意义不说,单从其墨的氤氲变化中关于韵的概念上,就有生韵、意韵、风韵、神韵、遗韵、韵味、韵致等。所有这些,就构成了蕴涵于墨韵之间的以韵构成的美学形态。清人张式《画谭》中有“以墨为彩,以水为气,气行形乃活”的论点,继而才能达到形活而韵生的艺术层面。中国画,特别是文人画家无不乐此不疲、孜孜以求墨韵与自我意识的机缘关系,并逐渐地将其推向极致。“元四家”黄公望,吴镇,倪瓒,王蒙以水墨或浅降写江南山水,其意境清幽疏爽、淹润雅致、笔简气清的文人画气质,把中国画的笔墨气韵表现的淋漓尽致“元四家”中,倪瓒的艺术个性最突出。他对笔墨意蕴的开掘,又在“元四家”中最深,他将自身的品性心绪和笔墨技巧融合的天衣无缝,把文人画的“逸格”推到了机致。
而现代箸名山水画家贾又福先生得以真正认识了水墨世界的艺术奥秘与笔墨精神的灵性,从传统出发,让传统的笔墨精神映现于当代的山水感受,从而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表现语言和形式风格。正如他的《大岳系列》山水中所表现的,在精神的引领下激扬了水墨元素,使作品大气流惯、气势逼人。笔墨带来的空灵虚运、浑茫、悠远的意味,蕴涵着艺术家心灵的轨迹。正是在心灵远游于水墨世界中创造块垒般的形象符号,计黑当白的艺术原则,凸显张力的结构关系,并倾心于自家笔墨语言创造,无意于雕镌,而钟情于出乎自然的灵感闪光与恢宏磅礴的气势。于此,我们可以看出他的心灵独语。诚如在他作品中的千仞壁立、万重危岩所隐喻的心灵高吟低唱的那种壮士情怀与哲人精神。
诚见,二十世纪末的画家已大不同于古人,古人是通过审美气质的陶冶去追求意境的和谐、安谧,而现代水墨世界则是通过文化积累和艺术感知与体验来达到艺术的自我实现。来达到墨韵与画品、感知与理性同生的美学形态。
纵观古今,可以说中国画的笔墨用线是画家思想感情与理性思考有机结合的产物,是画家心境的体现和生命力的象征物。画家作画时感情与心境是随笔墨线的流动而进行抒发的,在心限中追求无限是艺术家们为之奋斗的目标。
崇尚笔墨的中国画,特别是文人画,对笔墨的操纵和把握使其充满神采。而用墨的精妙,全在于用笔。即谢赫的六法之二“骨法用笔”。在中国的笔墨关系中大致经过了先笔后墨的发展过程。在这个发展过程中起决定作用的是骨法的不断发展,不断由单一向多元的方式渐进。如果说用笔的骨法形态是工整与严密,那么东晋顾恺之正是把握了这种骨法形态,进而才有“十八描”和“白画”的骨法形态和笔线体格。在中国传统绘画中,笔从来都占有重要地位。“笔之所成,墨之所致”,用笔的刚柔肥瘦和用墨的浓淡干湿相结合,对形象的刻画起着重要作用。唐代吴道子早期以顾恺之、陆探微为师,中年之后在此基础上有所创造和发展。一改顾恺之较工细的用笔,综合各家所长,特别是吸取张僧繇的“钩戟利剑森森然”的刚健笔法,赋于线条更强的运动感、节奏感和表现力,把线的造型能力和表现能力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水平。创造了一种波折起伏、错落有致的“莼菜条”式的描法。用这种描法画人物的衣袖、飘带,具有迎风起舞的动势,故有“吴带当风”之称。形成了他作为一个杰出画家所具有的特殊的艺术风格。除吴道子之外,张萱和周昉也是这一形态延续和发展的代表人物。
宋以后的文人画,特别是元、明、清的文人水墨画,用笔的骨法形态“皆本于主意而归乎用笔”,骨法的意态性,决定了水墨画的写意性,笔法的多变,使得气于墨韵相得益彰,相互交融。把尚墨的写意精神发展得更加完善。正如所谓“笔于墨会,是为氤氲”,笔墨之情韵犹如浑然一体的天地之合,成为中国写意文人画家倍加倡导的形式精髓。明代徐渭是意笔花鸟的开创性人物,其画风激越昂扬,笔墨淋漓,独抒个性,以狂草般的笔法纵情抒写内心情愫,赋笔墨以充分的情感。用笔用墨浑然飘逸,气势奔放,充分显示了其驾驭水墨技巧的超人水平。
中国传统绘画发展致清代更臻成熟,特别是在绘画形式上不守前人规范,风格奇肆,笔情恣纵,具有强烈个性的“四僧”。他们在画坛上的崛起,为水墨画的传统与民族个性化的追求和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们的画风借古开今,自出性灵,境界幽深,氤氲变幻,笔墨洒脱,形成了物我浑融的画风。这在传统的文人画面前竖起了一面挑战性的旗帜。“四僧”的艺术成就标志着传统文人画在清代所达到的高峰,他们的独特的笔墨意趣是时代社会的心声,是更具有表现性的艺术形式。他们的学识修养,在艺术中的进取与革新精神,创造精神,是我们今天的艺术家们仍要潜心学习的榜样。
由此,我们现在所说的笔墨,经过历代画家特别是文人画家的不断锤炼,早已超越了作为工具和材料的狭窄的概念,而是在此基础上引发的关于用笔用墨,对笔和墨语言技能不断提升所形成的富有审美情趣和美学涵义的可视性、质量品相和程式体范。一句话,笔墨是中国画的材质骨干和形式质量品相的语体程式之表现核心。
四、自然的艺术和艺术的自然
中国画笔墨的表现精神和艺术最高旨趣是自然的艺术和艺术的自然。一位成功的艺术家把倾心于水墨精神表达的审美理想,往往寄托在大山、云霭、河流、人和自然的一切事物等意象之中,几乎把全部的生命沉浸在自然造化之中。然而画家所要表达的艺术,又不是一种纯自然的再现,是对客观事物的提炼和筛选,是物我交融的境界,是混合着玄趋的哲学美学沉思的结果,是心灵贴近虽有实无的宇宙时所产生的颤动。这里只有简括、简法而至简淡,没有刻意的雕饰和浮华。因此说,中国画笔墨观的形成正是这种自然尚简的审美理念起着极其关键的作用。这种自然而精简的法度,在我们的创作中已经形成删去繁冗,提炼概括,由表及里把握客观世界,把握人和事物本质约定俗成的艺术规律。
五、现代的演变
在当今美术思潮状态中,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当代人文精神的发展,以及西方现代艺术对本土艺术的影响渗悟和融合,促使中国画的笔墨精神趋向自身形态的现代化演变。传统与现代笔墨的对立化倾向也逐渐纠缠到当代中国画的创作思维与理论思维之中。当我们摆脱了中国画存亡之争的阴影,共同从国画作为一个画种的意义上获得前进的动力时,却发现面临着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一个是由特定的动作规则和表达方式、特定的学科意识和理性精神、特定的文化品位和人文内涵所规定和引导的话语系统,需要当事人站在前人肩膀上攀援新的高度。而另一个则把国画理解为一种不同于油画、版画、水彩和水粉的媒材构成,一种为中国文化所蕴育,为中华民族所擅长的思维与操作方式,因此完全可以不受拘束地站在新的起点上,奔向新的自由和新的可能性。于是,传统笔墨与现代笔墨的分野、互动和交叉,构成了当代中国画画坛的纷繁景观。并且揉以现代色彩的单纯,明丽,强烈,典雅与和谐,正在展绘出新时代的美学观念。
袁玲玲
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研究生
2007年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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